四座千万人口城市抗疫，为什么社会力量可贵
特约撰稿丨艾川
国内可能正经历2020年武汉疫情之后最紧张的防疫工作。
从德尔塔病毒的扩散到奥密克戎病毒开始传播，天津、郑州、深圳、西安，四座千万人口规模的超大、特大城市正与疫情缠斗，这是一年来前所未有的。截至1月11日19:00，国内确诊病例6687人。
再过几天，距武汉新冠疫情正式确立过去整整两年。
毫无疑问，中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疫行动中，赢得了举世瞩目的骄人成绩，其中有一条重要经验：有效整合社会力量。
在西安，有人总结：“如果社会需求是一个空瓶子，政府投入的是石头，社区投入的是碎石，而志愿服务是往里面装砂子”，社会力量更好地运转起来，瓶子才能装得更满。
01
市场力量是不应忽视的“盟军”
所谓的社会力量，本质就是市场力量，能对资源进行高效配置。
抗疫有两种状态，一种是准战时状态，即极为严格的封控；一种是常态化防疫，即在精准防控、动态清零的情况下，让市场主导资源配置，让社会运转在日常轨道上。
一个月前，浙江绍兴打的疫情防控战，很清晰地反映了严格封控的成本：2021年12月11日，绍兴市上虞区局部爆发疫情，当地政府对百官街道、曹娥街道实施了封控，对东关街道、小越街道、梁湖街道、丰惠镇实施管控。
绍兴市动员5个县（市、区）对口支援，经过连夜采购、组织和运输，12日保质保量地把生活物资送到了民众家中，有效保障五个街道一个镇18万居民的生活供应。
从当地居民展示的伙食看，上虞的物资保障是充分的。
不过食谱丰盛的背后，是一县支援一街道的对口支援，是供给上的高配操作，也是保障上的降维操作，真实展现了中国强大的社会组织动员能力，也真实反映了抗疫期间以非常之力保障物资的人力、财力倍数关系。
十几万人封城，需要动用日常保障几百万人的社会力量支援，如果1000多万人封城，所需保障力量可想而知。
如果疫情下的城市是一个瓶子，那么政府力量无疑是投入其中的石块，是抗疫的组织者和主力。
但曾有日本学者提出，灾难的等级呈几何级数提高，而政府的治理水平只能线性地提高，所以当疫情的等级变大时，政府的治理水平很容易跟不上，再高效的行政力量也很难独自承担这一切，这也是为什么要往里面填“砂子”。
市场是我们已知的资源配置的最优路径，我们对尽快打赢抗疫狙击战的渴望，也就是我们对尽快回归正常生活的期待，而市场力量本身就是促成这种回归的强大力量，市场力量在灾难中的参与力度、深度，会深刻影响民生。
日本711创始人铃木敏文在《零售的哲学》中写到，当便利店成为日本的“生活基础设施”，它的社会公共性会在紧要关头凸显。
比如，2011年日本大地震的时候，711承接地方政府的要求积极参与救灾，每隔几百米的便利店灯火是灾难中的慰藉，每瓶水都变得至关重要。
国内抗疫也提供了这方面的丰富样本。比如，在武汉封城期间，曾诞生了一个新的网络用语——“盒区”，意指：盒马店所在的区域，生活物资保障水平更高。
从郑州水灾到今冬疫情，中国民营科技企业的身影活跃在各地。以盒马、社区电商为代表的新零售业态，以京东、菜鸟为代表的现代物流体系，以腾讯文档为代表的网络协同工具，以健康码为代表的大数据技术应用……
这些民营科技企业的产品和服务发挥了重要作用。它们并非为抗疫抗灾而特设，但“台下十年功”，当疫情灾情来临时，它们能像水银泄地一般，迅速扩散开去，发挥能力，显示价值。
02
信息配置与物资配置，如何不缺环
疫情来临时，人、财、医疗、食品、信息都是重要资源。
从人力角度来说，中国有强有力的动员能力，有从中央到基层的最广泛的人力参与；从财力角度来说，尽管各地有差异，但并非这几轮抗疫中火烧眉毛的问题；从医疗资源角度而言，在目前的防控态势下，医疗资源本身并没有出现透支，供给依然是充足的。
就资源配置，这里主要谈一下信息和物资的有效流通。
1月8日，网友Prnliy在深圳卫健委公众号评论区留言，称头天晚上9点做了核酸，12个小时过去了还没结果，产妇等着住院，能否优先安排？6分钟后，深圳卫健委回复：电话发我。
不久，孕妇核酸结果出来，顺利住进了医院。
这个故事有两种解读，一方面，当然是“电话发我”四个字霸气展现出的深圳速度和深度温度，另一方面则是信息资源在非常时期可能出现拥堵。
去年7月，一篇名为《一个救命文档的24小时》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。文章讲述了在河南暴雨灾情中，一个名为《待救援人员信息》的腾讯文档如何发挥即时、共享的功能，使众多网友通过文档了解到被困和求助情况，从而第一时间救援。
“救命文档”最初由一名河南籍大学生创立，借助社交媒体快速传播，获得了很大反响。在线文档算不上高科技，甚至不是互联网行业的大赛道，却充当了民众和救援队的救援工具，成了“救命神器”，这是数字化的力量，也是“分布式”信息流淌的市场逻辑。
就物资而言，我们看到一些供应链建得扎实的企业冲在了最前面。
比如近期天津进入高强度抗疫状态，1月10日，在政府部门的指导下，淘菜菜宣布紧急调拨生鲜果蔬120余吨、肉禽蛋60吨、米面粮油100吨等民生用品，外加50万份口罩、消杀用品等防疫物资至天津中心仓，并调集600辆民生物资运输车进行配送。
再比如西安封控期间，许多市民习惯在盒马抢菜，除正常线上下单配送外，盒马还针对部分封控社区和无法出行的居民小区，开展“送菜进社区”和“社区集单”服务。
“送菜进社区”由盒马与社区工作人员对接，针对肉蛋禽、蔬菜水果等急需商品进行组合，统一运送到管控小区，居民下楼分别领取。
市场从来都是自己长脚的，对于市场本身的信任，就是对于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逻辑的信任。
当灾害来临时，全社会进入紧急状态，这些日常的市场需求不会消失，反而会显得更加迫切，甚至变得不可或缺，与此同时供给难度大大增加。将市场力量纳入政府的应急管理，保证这些产品与服务在民间继续发挥作用，对提高抗疫效率、降低社会成本至关重要。
各地都有好的经验做法，可以概括为：政府有效统筹，市场力量积极参与。
当然，这不是说防疫可以突破规矩，而是说在人员流动按下暂停键的同时，需要确保社会毛细血管始终畅通。
03
给市场力量投下信任票
其实经历过社会暂停、封城，我们更容易理解一个城市运转的逻辑，会对社会的组成有更多思考。
前几天浙江开了一次全省民营经济发展大会，会上有个说法：“民营经济成为发展的主力军、转型升级的排头兵、平稳发展的压舱石、创新创业的主战场、共同富裕的主引擎”。
将这五句话浓缩一下，其实就是两个字：信任。对于社会的主要构成，我们要保持信任，因为它就是社会本身。
不用说浙江，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，我国民营经济不断发展壮大，如今已贡献50%以上的税收、60%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、70%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、80%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，以及90%以上的企业数量，简称“五六七八九”。
“五六七八九”的力量，不只是“钱”的力量，而是生产、流通、服务的生产力和组织力，是多样化的专业能力，是高效的资源配置能力，是一个社会自我组织、自我生长的基础力量，能在重要时刻迅速自我进化、完善、建设，创造出远比钱更重要的价值，比如抗疫初期与政府共创出健康码等。
我们甚至可以说，市场力量创造经济价值，就是在创造社会价值。
因为许多推动社会进步、保障社会安全的技术成果，可能就是市场竞争的产物，企业从中获利，社会从中获益，华为、阿里等民营科技企业引领的通信、云计算等关键高科技，无一不是如此。
进一步想到，2021年以来，“共同富裕”成为社会热词，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企业应该如何与社会产生价值关联？
中财办副主任韩文秀有过一段精彩论述：“推动共同富裕，需要企业‘办好自己的事’。企业家为共同富裕做贡献有多种渠道和方式，最基本的就是要做到合法诚信经营，照章纳税，履行社会责任，善待员工和客户，保护劳动者和消费者合法权益，办好自己的企业，为社会创造财富，这是企业的‘本分’，也是为共同富裕做贡献的‘正道’。同时，国家鼓励支持企业和企业家在有意愿、有能力的情况下积极参与公益慈善事业，这在客观上也会起到第三次分配的作用。”
这段论述言简意赅地讲清楚了企业、企业家该如何履行社会责任，而“办好自己的事”，更是对健康的市场力量的根本认可。
我们正处在一个“乌卡时代”（VUCA-volatile、uncertain、complex、ambiguous，意指：不稳定、不确定、复杂、模糊），这个时候，最应该回归的是常识。让企业练好本领，让社会各就各位，让所有生活的基本单元各自发挥所长，这也是中国抗疫的宝贵经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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